【第三位天使吹號，就有燒著的大星好像火把從天上落下來，落在江河的三分之一和眾水的泉源上。這星名叫「茵陳」。眾水的三分之一變為茵陳，因水變苦，就死了許多人。】
墙上的职员证在穿堂风里轻轻摇晃，蓝底证件照边角卷起毛边，下边清晰地印着：
【城嵋南市人民检察院】
【检察员：江秋雪】
从房间走到厨房，要特地换上塑料拖鞋，才不至于被厨房地砖上的积水浸湿了棉拖。净水器排污管垂着暗黄色胶布，从那处洇出一层水渍。
扳手和生料带散在地上。
我将几只老式铝锅一并从橱柜中拿出来，揣在怀里哐啷作响，惹得人心浮气躁。在加快脚步拐过走廊时，不慎膝盖撞上凸出的五斗柜。
“嘶——！”
这已经不是头一回了。转身瞥见五斗柜那突兀的钝角，像个挑衅者杵在那儿，露出几分得意的嘲弄。我忽然失笑，为自己的较劲感到一阵滑稽——人怎么能被一方死物逼得跳脚？
拐进五斗柜旁的第一间房，空房间里樟脑的气息忽而漫上来，像一条裹满水的湿抹布捂住了鼻腔。我把铝锅一并放进床板上的纸箱里，撕开粘在书桌边缘的胶带。那声音，就像...
【是蝉蜕】
【蝉蜕？】
【嗯，你把耳朵靠过来，哥给你听听】
风突然变得很轻。他蜷起五指，于是我听见干枯的蝉蜕碎裂的声音。那些细碎的棕色碎片飘落时，仿佛不是坠向地面，你能看见风带着它们往记忆深处而去——你几乎听见，那个遥远的夏天，正发出最后一声脆响。
怎么又走神了。
我将胶布条粘上最后一个纸箱，长舒了一口气。望向窗外的时候，光正照在两盆虎尾兰上。
“还是先收起来罢。”
伸出手，不料将其中一盆碰倒。虎尾兰脱离窗台的刹那，空气似乎变得粘稠。那些墨绿的叶片仍在维持向上生长的姿态，根须上的泥土却已经从陶盆边缘簌簌剥落，像某种迟到的告别。在这被无限拉长的三秒里，我看见翻卷的绿叶，甚至颤过我眼皮上的睫毛，直到它的坠落打破了这片宁静。
朝下望去的时候，塑料水桶里泛起年轮状的涟漪，正惊起两只逡巡的水黾。那水黾倏地落到窗边，正沿着缝隙缝攀爬。我趁机把窗关上，引得几片铁锈碎屑落在窗沿上。
铁锈的味道比樟脑丸还令人窒息。它才是那条湿抹布，死死勒住所有人的呼吸。
【哥，我不要爸爸在医院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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