扬州城的晨雾裹着药香，林晚卿立在青石阶前，将最后一勺“五味避瘟散”倒入陶瓮。药棚前的长队蜿蜒如蛇，患者脸上的镜面胎记在晨光中泛着冷银，仿佛千百面碎镜拼凑成的诡异星河。
“按《周礼·疾医》所载，疫者当隔三丈。”晚卿以素纱掩面，指节叩了叩地上朱砂画的界格。春桃提着药篮穿梭其间，莲花银镯叮当撞响陶罐，溅出的药汁在青砖上蚀出星点焦痕。突然，队伍末尾传来骚动，一枯槁老者撞翻药架，喉间发出砂纸摩擦般的嘶吼：“归墟…归墟在吞魂！”
晚卿袖中玉算筹滑出三寸。
老者右脸的镜面胎记竟在蠕动，银光如活物般爬向眼窝。她疾步上前，腕间缚灵纱刚触到老者衣襟，那胎记突然爆裂，喷出蓝色黏液。黏液落地成冰，寒气顺着砖缝蔓开，将最近的病患冻成冰雕。
“退后！”
陆昭的冷喝破空而至。他月白襕衫翻飞如鹤，手中《漕运志》哗啦展开，书页间竟飞出数百只金箔剪成的“辟疫符”。符纸贴附冰面，寒气霎时凝成霜花。老者趁机抓住晚卿手腕，指甲抠进皮肉，以血在她掌心急绘——双鱼玉佩的纹路首尾相衔，鱼眼处各有一点星尘。
“邬州…漕运司…地脉裂了……”老者瞳孔骤缩，喉头滚出黑血。晚卿翻过他手腕，见肘窝插着半截星陨铁针，针尾刻三爪龙纹——这是三皇子府暗卫的标记。
“姑娘当心！”
苏砚的九连环绞碎凌空射来的弩箭。箭簇炸开时，毒雾幻化成骷髅状扑向人群。晚卿旋身甩出药囊，雄黄粉混着星尘在雾中爆出蓝火，将毒骷髅烧成青烟。烟散处，十名黑衣人踏着屋脊逼近，腰间蹀躞带皆嵌血色星陨铁。
“三皇子要清理门户了。”苏砚冷笑，九连环突然拆解成寸长利刃，“陆公子还不亮真章？”
陆昭不语，指尖划过《漕运志》某页，地面霜花突然腾空凝成冰锥。黑衣人的星陨铁触到冰锥，竟发出金属相融的嗤响。晚卿趁乱掀开老者衣襟，尸身心口赫然插着琉璃管，管内封存张血帕。
“砰！”
春桃失手打翻烛台，火焰舔上血帕边缘。晚卿就着火光细看，血渍遇热竟浮出归墟海图，标注点闪着春桃绣坊的缠枝莲徽记。她猛然抬头，春桃腕间银镯的星纹正与海图坐标重合。
子夜更鼓骤响。
最后一具冰雕轰然炸裂，星陨铁针如暴雨倾泻。陆昭拽着晚卿滚入药柜间隙，苏砚的九连环在头顶织成金网。铁针撞上金网迸出火星，晚卿忽然嗅到焦糊味——那些针在燃烧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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